若蜉菜 74

本週戶長便當破天荒四道菜，咖哩花椰醬汁是上禮拜泰國菜吃剩的現成咖哩醬汁，輕鬆好作。超市逛到火鍋海鯛魚片，這個好，回家只要灑上香料海鹽醃過，烤箱150度烤15分鐘，無油清爽新鮮香甜。這次用的香料是9月份赫城超市沒用完帶回來的香料包，各色胡椒、龍艾、洋蔥、紅甜椒和柑橘果皮組成，真是主婦恩物，明明是乾貨，灑了這包烤過的魚片硬是吃得出蔬菜香甜的口感。

蒜炒白莧菜也快，戶長怪人不吃芶芡食物，所以明明應該加小魚乾勾芡的白莧菜就只能是橄欖油大蒜清炒。為了拐騙戶長吃下更多蔬菜，另外加了清燙秋葵，醬料是自調的蜂蜜紅酒醋辣味增醬。

這三年多安家以後，突然覺得飲食經驗上多了很多媽媽，巷口常去的古早味麵店老闆娘的每日一湯，蕃茄高麗菜排骨湯是老中醫的最愛，他說那滋味是他當年台大醫科學生時代初戀的滋味。蓮藕排骨湯是我的最愛，今年夏天起碼喝了十碗以上。慢慢的我們這些食客很愛點菜，我總是慫恿老闆娘多蒸點海魚來。感冒的時候，老闆娘會特地給燙菜單上沒有的皇宮菜，切點薑絲淋醬油膏。最近愛上的現打蔬果汁也幾乎快要變成私灶間，小小攤子有套桌椅可以坐著吃，連養生書都提供下飯。今天讀到的養生書聊肝膽排毒，附上諸多先賢先烈排出的恐怖膽結石照片，書後一張一週排毒飲食步驟備忘錄，相當奇門遁甲，一天喝一千CC蘋果汁...，果真跟另一頭有機店推銷昂貴進口蔬果汁的說法口徑一致，啊，原來比起排毒烈士們，我只算亂吃ㄧ族。

跑線

在闊葉林一群中年發夢團體聊著，forget聊起家裡兩個寶貝上蒙特梭利幼稚園的經驗，小朋友在老師的引領下選擇他們每日的個人學習工作，選定後有個靜心專注準備，為確定小朋友準備好可以自律自主學習，老師邀請小朋友一一在劃好的圈圈跑線，身體不會說謊，安靜下來的身體跑線不會歪斜抖動，跑線不佳的孩子被請回繼續靜心，直到身體能夠平穩下來好好跑線為止。

多麼奢糜卻又基進的教育概念，回家後一路回憶過去學習路上相逢相遇的好人奇事。高三導師是日據時代銀鈴會詩人，極低調的地理老師，寒假會給我們本地懷舊作業，叫同學找找打鐵街或者米街。偶而即興課餘老師在黑板寫下心中的俳句，字體是那樣神奇地帶著時代力量。那個年代我們通通還不懂白色恐怖。當別班在爭取最高升學率業績的同時，我們的詩人導師課餘帶全班到詩人陳秀喜市郊的度假別墅度假。

高三國文老師有諸多不適任情緒失控反應，我們密謀向上爭取換掉國文老師，詩人導師在假日被同學找來教室前草坪襲地而坐密談，辛辣話題沒有難倒詩人導師，在不主導不介入而從旁傾聽的角度，總是一路微笑相挺。學閥權力惡鬥的門檻畢竟過高，校長連接見班長的機會都不給，學生學習權益敗陣的同時，當年班上士氣低迷聯考升學率出奇慘澹，詩人導師也在那年申請退休。隔壁班是音樂班，還是他們有本事，他們想要換掉的是導師，隔壁班製作班導師十大罪狀普發各辦公室，一時轟動全校，噪音四起。

這樣的時代是不是徹底過去不再？我們的詩人老師在時代狂風中倖存，不僅僅是僥倖，絕對帶著厚積薄發的內蘊，日後沒想到在文學史中讀到了導師名字。而新一代教師養成作業程序轉往溫室與一貫化生產線，身體被遺忘、歷史含混、教育本該挑戰與跨越的城鄉差異、階級資源反而加劇、學習個體差異被效率地抹除壓抑，業績與量化管理掛帥了。

跑線做夢者畢竟沒有消失。

老身體 46

早市是那麼偉大的場所，在那裡發現了五穀飯糰包裹4分之1的滷蛋、吻仔魚、酸菜、闊氣大把的新鮮黑芝麻和海苔，現打果汁有蘋果、鳳梨、檸檬、黑糖蜜、香蕉和地瓜，肚子填滿這些，曬飽冬天依舊相當蠻性的晨光也感到雀躍。飯糰果汁的加持，這個禮拜上了三堂瑜珈三堂舞蹈課，游刃有餘地。

原來飯糰果汁是這樣地讓身體悅性開花，還有香料，陸陸續續交替著在沐浴前的海底輪和太陽神經叢，鋪張塗滿3%肯園CT22和O牌Agni按摩油，下腹垂墜無力感與脹氣問題平安好好。

過去兩年的路徑不過是頭腦到身體的距離，智性迴避的身體練習，操作型人生的代償贖回。某些安靜的早晨，Flamenco課堂上練習著的西班牙狂想曲片段舞式節奏也曾翩然降臨眼前，就像過去背誦過的典章詩句一般。

若蜉菜 73

本週戶長便當做了香料馬鈴薯燉肉，大麥豬排骨用海鹽和荳蔻粉醃過，橄欖油四面煎透鎖住肉汁，胡蘿蔔、馬鈴薯切塊橄欖油拌炒，免不了義大利綜合香料提味，然後混合兩者文火慢燉。一般為了讓馬鈴薯香氣更佳會加奶油炒，下次想試試白酒。

然後還做了口水雞，比較道地作法是維多利亞的廚房B版口水雞，廚房什麼都缺，除了添購芫荽和花椒，其他的醬料通通變通取代，黑醋用紅酒醋，糖用蜂蜜，辣椒粉和花椒粉用韓國辣味增醬混充，味道照舊很棒。至於花生和芝麻，唉唉唉，最近堅果吃過多，這次就省略了。廚房裡麻油爆炒花椒時候超級興奮，開天闢地第一回，稱得上神秘時刻。蔬食朋友可以拿不油炸嫩豆皮或者百頁取代雞腿肉，相信照舊開胃多汁。

有芫荽做比例尺，這些菜都超迷你是吧？這些剛好都是一人份小鳥胃份量。冬天一到胃就用來裝熱湯和十穀飯了，主菜份量這樣剛好。

若蜉菜 72

長途旅行的每一天都會養成數鈔票的好習慣，天生數字觀念極差極差感覺不同面額的外國貨幣像極了遊樂場代幣，限時兌現超現實滿足感。當省喫儉用的錯覺上升到自我感覺良好的時候，就會盡興敗家。赫城回國最後一天，拖著戶長心狠手辣地買了Le Creuset鑄鐵鍋，27吋純白橢圓鍋，百貨公司促銷陳列品，退了16%消費稅是127歐。

目測大概放得進一整隻雞或者海魚，但是天曉得我們家根本不太吃雞湯、魚湯，吃粥倒是比較尋常，於是某日叼回一根德國豬腳腿骨搭配甘蔗、胡蘿蔔、秋葵，煮了十穀粥。鑄鐵鍋導熱奇佳，省瓦斯錯不了。大凡一體成型的鍋都是好鍋，原因無它，學生時代和室友們天天開伙聯手煮壞了N隻不鏽鋼鍋，總是鍋把煮掉這類衰事。

戶長出差時候在家裡跟老媽電話研究高麗菜飯，關鍵是紅蔥頭，原來我的廚房從來沒有用過紅蔥頭。外婆老媽的標準作法是紅蔥頭、蝦米、香菇、五花肉絲和高麗菜爆炒，微鹽調味，擺進煮飯鍋煮熟即可。但是自然豬整包冷凍難以分批解凍，只能加紅糟通通炒成紅糟肉絲。

上週開始幫戶長預備每週一回加班晚餐便當，針對狼吞虎嚥者便當菜關鍵是易食好消化。菜市場清蒸肉圓捨棄攤商醬汁，用紅酒醋、紅麴醬油和素沙茶自調了醬汁。加上小時候媽媽常常預備的點心蒸小芋頭，還有一盤大蒜蝦米胡蘿蔔炒高麗菜以及果醬玻璃瓶裝的百香果蜂蜜汁。天冷對溫熱便當有迷戀，所以會預先把不鏽鋼便當盒清洗乾淨放蒸碗機加熱，不鏽鋼便當還是國高中時代媽媽幫我送便當的老便當盒，那真是幸福年代，當朋友吃著大鍋菜便當，正中午媽媽送來的便當菜色變化多，連水果都削好。
冬天來了，菜市場日也悄悄啟動。帶了一疊保鮮盒和購物車逛菜市場，根莖類蔬果除外，生鮮食材果真還是當日買當日食畢最佳。

kontakthof

看了Pina Bausch舞碼青春版kontakthof紀錄片碧娜鮑許之青春交際場，露牙齒、擺臀、集體轉圈、男女對坐寬衣調情、身體細處緩慢自摸與互摸，囈語嘶吼並且情緒叫陣。


YouTube了一下，這舞碼也有歐吉桑歐巴桑版本，而且相當完整可以分16次看完整支舞作。可惜是德語發音，法文字幕翻譯。不過相較之下，也就更能了解青春交際場版本是如何持有身體，豪邁地佔有隱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