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安達、烏干達與蹲點

幾年前生涯卡關之際，w提醒我也許消磨太多青春在抽象思考，荒廢操作型人生。隨著體力與時機許可，四五年來不斷挑戰身體與味覺的操作練習。迥異領域的進與出饒富不同樂趣與難處，信念不同就有不同規訓，從硬記硬學到鍛煉在身體生了根發芽，亦步亦趨行禮如儀如影隨形，追求精準，然後直覺反射微調風格，自成一格。

宛如學徒生涯之路，一直非常嚇人。像是最近參加的虹吸式咖啡體驗班，鉅細靡遺的操作一整套咖啡儀式，焦點關懷在守護並且釋放咖啡豆該有的味道，一整套嚴謹不已的SOP，一整套修煉觀察、聆聽與節奏操作的反覆練習。駑馬十駕的我，在第三次咖啡練習時把老師營業用瓦斯爐轉壞了！歉咎之餘，全身卡住，過去生涯軌道上類似的荒亂感通通湧現，它們堆在瓦斯爐開關上等著我。老師與助理花了一番功夫，幾乎是半拆卸爐台裝置才排除了障礙。練習重來，狠狠面對並且清掃堆積在瓦斯爐開關的痛處。

課程用豆是爪哇，三次練習分別是盧安達與烏干達，三種產地豆子在高溫與練習初期手感不穩定情況下都有一定程度的詭譎苦澀，完全與我既有味覺偏好背道而馳。學徒蹲點不都該是這樣嗎？對日常細節不假思索的直覺再更謙退敬重些，跨越偏好，提高警覺卻不宜耽溺於任何情緒，初期像個小孩一樣，一課一課的學（我實在愛發問到思想擾亂操作的地步），不趕課不蹺課。多好的性格矯正。

進入與離開都充滿感謝，謝謝它們的差異與雷同。高度e化的世界，網路上看似什麼知識什麼訊息都可搜尋出千筆資料，但是在物質與實體操作現場完全不是如此，看到或者讀到都不代表我們懂了，練習時的笨拙會回饋重要訊息：唾手可得的訊息，得花多少時間來與它消磨消化。歡悅有時，哭泣有時，栽種有時，收割有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