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September 04, 2006

婆娑4

抗拒著,終於還是為婆娑做了植栽分離,經年累月的老幹新芽,婆娑的鬚根深深地固結擠壓,過剩的生命力不錯失任何資源,連盆邊都攀緣著。晚飯後,抓搔並且大刀闊斧剪刈著婆娑的鬚根,我感到一陣暴力。這樣的分離,類似死亡。我剪開婆娑的鬚根,強行分做婆娑1、婆娑2與婆娑3。比等比級數還多,是三次方,三次方的小死,仿若陽光下的緩慢妊娠,子宮陣痛、陰道撕裂,忽焉裂解而來的三次方小死。
五、六斤的米漿淹得死人嗎?我告訴婆娑,婆婆蒐集了數個石磨機,拆解維修,仔細比對它們之間的同異與原理,大部分石磨機不使用只是閒置著,它們帶給婆婆奇異的心滿意足,這些都是她40歲失去子宮與卵巢之後的事。雖然省吃儉用的婆婆,也喜歡回收鄰居拋棄的鍋碗瓢盆,還因此無師自通修好數個電鍋、吹風機,但婆婆不蒐集鍋碗瓢盆,她使用它們,石磨機的展示功能比這些都強大,凝視把玩石磨機的光彩與愉悅眼神,溢乎言表。
婆婆談起那場婦科手術,有時肝腸欲斷,熱淚縱橫,有時帶著漠然,像是身外之物。大部分的時候,婆婆發現這場摘除手術是謀殺,充滿誤診與陷害。從小診所門診到大型教學醫院婦科權威醫師帶領實習醫師的粗暴,婆婆提起數次婦科內診,鴨嘴鉗撐開的陰道,活生生成為資深與實習醫師教學示範,滿是屈辱。婆婆聲稱,她的子宮卵巢向來規律健壯,是誰將它們推向病理診療?那是結婚兩年以來,不孕症的追蹤。一段妊娠的追尋,換來永遠的摘除與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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