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等閒 3

北京之大一個城市各自表述，一位來自奧地利熱愛亞洲食物女士，午膳時並肩共桌，茶餘飯後彼此聊開，攤開北京地圖，奧地利女士異常興奮說起北京好大大得讓人驚奇！像是從地鐵站冒出來，照著地圖走，忽視比例尺的話一個block就可以曲折蔓延挫折心智。我喜愛的amsterdam或者札幌比較符合喜好搭乘公共交通運輸的我的邏輯，電車、火車與步行在民生所需的合理心理距離。初到北京都說自來水即使煮開也有異味不適飲用，照著飯店服務員建議前往附近中型超市買水，一走走1.5公里。公交站牌站與站距離因為城市規模而拉大，在北京坐公交或地鐵下車一走走1.5公里是很稀鬆平常的事。無怪乎鳥巢附近每天有各地蜂擁而至的遊客繞鳥巢玩，光光是公交地鐵站走到鳥巢少不了兩公里，鳥巢朝聖一圈也少不了3、40分鐘，果真是慢遊。奧地利女士說，相對來講amsterdam太小了。

82路公交車看見的路上風景，闊綽的陽光潑灑，竟然也合乎預期地兩張應景沙發不很破舊拋荒地，與蹲踞呼煙男人押個韻。那是出發前想要的北京等閒，那是一眼看不完的城市，讓人想要大把大把光陰這樣虛擲從容的故意浪費。

北京東城區燈市口西街豐富胡同老舍故居丹柿小院，不要懷疑大部分旅客如果像我一樣初次造訪從王府井大街一路問詢店家探詢方向，老舍故居幾乎不在任何店家的記憶中。王府井大街附近的旅遊諮詢中心更是一妙，北京人指點迷津的方式像是廟宇靈籤，他們口中熟極而流的腔調快又滑溜地偷渡極多字串，通常是左拐右彎幾個燈號幾個岔路口這類絲毫不帶科學精準路名座標的。

老舍故居到底還是播放著幾位重要見證人口述，文革期間老舍遭逢清算鬥爭投湖自盡地來龍去脈。片子後跟著盛大的平反，歷史的嘈雜交響。丹柿小院具體而微地充分展示民國以來北方傳統文人四合院生活風采，老舍夫人胡潔青書畫文案、老舍書房，襯著前幾天紫禁城宮闕無重數中夾雜著的三希堂、王宮貴族看戲包廂賞玩臥榻，高級北京等閒。

旅行、庶民等閒、文化等閒以及高貴等閒，這些重要的時間與精力過剩以隱微方式累積時代感，當下可能被輕易標籤化以尋歡逸樂，醉生夢死，久而久之的時空距離證明他們是文明力比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