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聆聽

聆聽到底是個多麼私密難以共享的活動？十年前的五月底，我排在W的背後準備入場聆聽ECM小丑爵士來台巡迴演奏會，那天W把票給我，於是我們突然認識彼此瞎攪和到現在。那晚非常盡興，我們的共同交集是jazz，除此之外在音樂上幾乎別無交集。W喜歡很吵的交響樂、後期浪漫主義、Brahms，國台語流行歌、電玩配樂以及卡通歌曲。月初兒童節W提議要去看兒童劇，啊，我簡直要翻臉。兒童劇為什麼總是要裝出一種超級天真誇張做戲的腔調呢？所有的迪士尼電影我也都討厭，連帶討厭迪士尼配樂。當然有時我羨慕W，他忍受得了非常誇張的曲調，而且享受其中。

W呢？當我叫他把他的愛樂關小聲點，他不禁也開口控訴，你的音樂我也忍受很久了，老掉牙老爵士、非洲哼哼唧唧民謠藍調、高亢baroque時代聖樂，還有聽起來有那卡西味道Mahmoud Ahmed唱的衣索比亞老歌。

最近W迷戀上卡式錄音機，敗了一台以後，每晚翻出他早期收藏的卡式錄音帶，瘋狂轉錄。天啊！從未有過的狂喜出現在W身上。幾天後又發現，卡式錄音機不是立體聲錄音啊！於是我們強行拿去店裡退貨，換了一組喇叭回家。幾度拉鋸後，喇叭播放所有權開始出現默契規律，兩人在家時輪番播送兩種愛樂。

音樂不是傳教，耳朵關不起來，原來在網誌裡頭自動開著某種特定音樂是件非常挑戰的事，通常我打開他人網誌如果自動出現音樂，會火速找到關閉鍵按下，結束酷刑，隱聆聽作祟。於是我也就特別感激Last.fm，不喜歡的音樂可以禁止播送，可以跳過，可以先試著聽一小段姑且保留著，也可以突然迅猛從個人曲單刪除，就連曲單中的我的最愛，如果播送頻率太高，也照刪，在Last.fm開放又多元的網路廣播裡面，行使聆聽霸權。